乔榛,1942年生,籍贯上海。1965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,同年入上海电影制片厂任演员。1975年任上海电影译制厂演员、导演。现任上译厂厂长。乔榛曾担任《魂断蓝桥》、《叶塞尼娅》、《美人计》、《生死恋》、《红衣主教》、《寅次郎的故事》、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等二百余部译制片的主要配音演员,并任《坎贝尔王国》、《罗宾汉》、《湖畔奏鸣曲》、《三十九级台阶》等十余部译制片的导演。其中《追捕》、《苔丝》、《国家利益》分别获1979、1982、1983年文化部优秀外国译制片奖。1980年后曾主演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、《R4之谜》等故事片。
1984年,刚任上译厂厂长的乔榛被查出罹患癌症,经过上海市十多个癌症医疗专家的会诊和手术切除,奇迹发生了,他活了下来;1998年,当乔榛忙着配英国进口电影《再续姻缘》时,他再度发病,此时癌症已向他的肺部转移,住院后手术成功,他竟然又活下来了;2002年春天,乔榛的癌症再次复发,当时他正为《木乃伊归来》配音,没想到的是,这一次他又挺过去了。经过3次大手术,癌症折磨了他整整20年。
著名配音大腕、朗诵家乔榛先生来深参加读书月“经典诗文朗诵会”,在演出前的后台,记者发现了正在化妆的乔榛。他与老搭档丁建华中午才从上海飞抵深圳,此时的他面露倦容,逢化妆间隙便闭目养神。对于记者的“骚扰”,他不忍多番拒绝,于是我们便在后台贵宾厅的沙发上开始了交谈。
这辈子再也断不了中药
记者(以下简称“记”):自从2002年媒体上公布您第三次查出癌症扩散到现在,您的身体状况还好吗?
乔榛(以下简称“乔”):不太好,必须每天吃中药维持,这辈子再也断不了了。(乔榛轻轻叹息,眼里忽而游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,转而又强打起精神与记者对视。)
记:那您主持上译厂的工作如此忙碌,身体上能否招架得住?
乔:现在确实比较累。最近厂里在改制,从事业单位改制成为企业,眼前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,改制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,包括人员问题、机制问题等等,非常烦心,但这是我的工作,不得不去面对和考虑。现在还干得动,就多干些。身体上的痛楚,只能硬挺着。
记:那您是否应该考虑减少甚至杜绝外出奔波的演出?
乔:我现在基本上不出来了,因为很重视深圳读书月的活动,所以我来了,我很喜欢深圳。
主配接力棒要交给年轻人
记:您是上译厂的厂长,也是资深配音演员和导演,曾成功塑造了无数让观众为之疯狂的偶像声音,为何近年来您的配音作品有明显减少的趋势?
乔:我在厂里不仅要导演配音工作,还要处理许多行政事务,当然忙不过来,近年来我确实减少了主配工作,但还是参与了不少影视作品的配音工作。现在我想好了,主配的接力棒要迅速交给年轻人机会,要顺利完成交接班工作,多给年轻人机会,他们才能茁壮成长。丁建华老师目前也主要担任配音导演工作。但一些重要的作品,还将由我们来把关。
记:最近您参与了哪几部译制片的配音工作?
乔:在《怪物史莱克2》里,我为老国王配音,还主配了《暗流2》。《我,机器人》是丁建华老师导演的,由新人主配,我配一个老科学家。还有很多,我都记不清楚了。
记:《怪物史莱克2》是一部好看的动画片,在配音上,是不是动画片比较好操作?
乔:那倒不是,动画片比较夸张,但要把握好度,不能脸谱化,也不能走套路。
《记忆的证明》里配老年冈田
记:杨阳导演的电视剧《记忆的证明》目前正在央视热播,听说您也参与了该剧的配音工作。
乔:是的。我向大家极力推荐这部电视剧,这是一部描述“二战”时期,一群中国劳工在日本遭受种种虐待,多年后,当年惟一的幸存者回到日本寻找证据的故事。剧里有大量日本演员的戏,考虑到中国观众的语言习惯,全部使用配音。我在里面配老年冈田,徐涛配青年冈田;而丁建华配青年和老年时期的女主角宫崎。上译厂为《记忆的证明》一剧拿出了最好的阵容,而且工作也进行得特别快,这部戏深刻的内涵打动了我们。
记:这个老年冈田的角色配起来难度很大吗?
乔:是啊,这个人物内心非常复杂,他年轻的时候是参与残害中国劳工的军官,没想到年老后竟被自己的外孙女竭力奔走揭发,他一面是日本军人本能的天性,他为自己辩解,掩饰罪行;另一面却不断忏悔,逃避面对。要捕捉他的这份心情很难,不能单一,因为他处在极度的矛盾中。这个电视剧很好看,大家都应该去看看。
绝不能否定译制片的价值
记:随着中国青年知识水平越来越高,观看译制片的观众似乎比以前大大减少,您认为译制片在中国还能走多远?
乔:在中国,译制片是永恒的。我们的使命不仅仅是把外国影片让中国人听懂,也是弘扬我们那么优美的中国语言。在法国亦是如此,外国片一律采用法国配音,因为他们认为法语是最美的。我们也是如此,也应如此。用本民族的语言配外国影片,同时也是艺术创作,配音演员也属于表演范畴,我们是用语言去塑造一个别人已经塑造好的角色,这被称为“魂的再塑”。用国语来表达,是一种独树一帜的艺术,译制艺术是永恒的,是不可或缺的。
记:时下流行看原版片,只要是识字的,都愿意走进原版片的放映厅。您认为原版片的放映对于译制片来说有什么冲击和影响?
乔:现在译制片放映还是比原版片多。其实看原版片能真正领悟到影片真谛,能像看汉语片一样看透读懂的人还是太少。我们厂里的高级语言专家都说了,他们自己看外语片能看懂60%就不错了,看不懂为什么还要去赶那个时髦呢?而且各种年代的语言不同,层面不同,表达方式不同,不是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过瘾。当然我们鼓励大家抱着学习外语的目的去观看原版片,知识层面、文化水平的提高也是件好事,但我们绝不能否定译制片的价值。
配音是我的生命
记:如果朗诵事业和配音事业只允许您从事一样,您会如何选择?
乔:我想还是会选择配音。我十分热爱配音,甚至认为它是我的生命。配音工作让我有机会去经历上千种人生,在每一部影片里,我们都要经历这个人物的一生。
记:那会不会因为过于投入角色而产生幻觉?
乔:演绎的时候,会出现过于投入无法自拔的情况,配音跟演戏一样,演员必须进入角色,否则就会与戏中人物脱节,观众一看就知道你很假。所以我们对于新人的要求是不弄虚作假,要用自己的真实感情来演戏,当然能唤出多少是多少,总之一定不能夸张作假,要对得起观众,对得起译制艺术。
记:对于您这样的大腕来说,为那么多经典电影、各种各样的大片配过音,现在是不是无论什么角色都难不倒您了?
乔:当然不是。每次配一个新的角色对于我来说都是从零点开始的,把以前的角色全然击碎,进入新的人生,然后用自己的体验来走完他的人生路。没有一个角色是小菜一碟的,在配音之前一定要真正理解人物,进入角色内心。要形象化、口语化、自然真诚地表达情感。
与丁建华的友谊长达30年
记:丁建华老师与您搭档多年,你们之间的友谊应该是无人可及的吧。
乔:她1976年进厂,我与她先生认识得更早,大概是在1972年吧,感情比亲兄弟还亲。我们对待人生和事业都是一致的,我们的真诚都是一致的。我们两家的友谊持续30多年了,是无人可及啊。我们之间无话不谈,互诉苦恼,他们也不断地在为我排解烦忧。说真的,这么多年了,我们可谓是同甘共苦走来。你也知道,前段时间经历了“童自荣事件”的风波,这些痛苦也是我们共同去承担的。
记:当然其中少不了您的爱人,尤其是您的几次大病,她都在您身后立下了大功。对于妻子的感情,您有什么希望借我们《深圳晚报》来传达?
乔:我的爱人是个好妻子,她一直竭尽全力支持我的事业,她包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活,她尽心照顾孩子,让我得以全情投入创作。对于孩子,我真的很惭愧,照顾得实在太少了。我的几次大病,对我爱人来说,都像是天塌下来一样,在我面前,她每次都硬顶着克制住,不让自己在我面前哭,表现得很坚强。但我知道,她背着我,掉了多少眼泪,她真的很不容易。